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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类绘画到了20世纪，我认为最大的问题就是绘画语言的混乱。这种语言的混乱，从西方来说，在现代主义艺术出现的时候就开始了。因为传统的西方相信上帝创造了这个世界，所以“眼见为实”，达芬奇的定点透视，本来是没有问题的；但是到了现代主义之后，西方人的脑子也长出了“眼睛”，这种智力世界的“语言”也算数了，什么印象呀、什么叠加呀、什么幻觉呀稀里古怪的“自我”意识，开始修改视觉，这种智力的运动速度在冲击眼前的世界，重新组合出一个脑中的世界，还要画出来给大家看。现在又轮到我们中国了，我们几千年来是用“心”来看的，叫心视，国画就是“心象”。这样，画出来的脑中的世界和传统的眼中的世界就常常打架，被塞尚清理了一遍，才稍微安静了一些，这就是肉眼看到的，叫做具象，和大脑“看”到的，叫抽象，可是我们中国人要加进来，加进了一个“心象”之后，怎么办呢？我觉得，石齐老师就做了一个塞尚还没有完成的工作，就是人类的绘画语言的统一，其实人的整体表现世界的能力反映在绘画上，本来就是要眼睛看到的、脑子想到的、心灵留下的圆融一体，我们的人类视觉才会完整嘛。这就是“心的语言”、“脑的语言”、“眼睛的语言”即具象、印象、抽象，石齐老师就叫做三象并举。其实，每个民族有每个民族自己的一种语言的依据，把不同民族、不同时空语言的依据统一起来，这个问题可深了，20世纪事实上所有的问题都回到语言上。这个，基督教《圣经》上说上帝乱了我们的语言。这句话很有意思，因为人自由了之后都想往上走，往上走上帝就不高兴。比如我们现在弄钱，有一千万又要一个亿，贪欲无穷，都是大脑做的怪，但是，我们说，这是无比丰富的创造力，创造就创造，创造完总还是要消化的嘛，消化就是把所有的语言统一起来。石齐老师在绘画上，大胆地进行了各种绘画语言综合统一在一幅画上的尝试，这不得了。在这件事情上，石齐是走在很多人的前面的。我是这样来理解石齐老师的“色墨统一”的思想和“三象并举”的理论的：
石齐老师的色墨统一，不能简单地当画面的一般技艺来理解。而是来自于他的一个重大发现，这就是墨和色，之所以成为中西绘画上两个完全不同的语言体系，分歧出在两种文化对世界本相的认识上。传统中国画，受道、佛观念的影响，认为空、无是世界的本相，绘画的目的要达到的就是体悟空无的“真意”（这个“真意”是陶渊明说的，说的很好），所以相应选择了墨作为表达这个本相的语言；西方绘画受基督教影响，认为上帝才是世界的本相，上帝是有形的，所以用色彩的造型来表达这个本相。一个目的要达到空无，所以越玄虚越好；一个目的要达到形，越清晰越强。他们虽然效果相反，但方向是一致的，都是为了表现世界的本相。但是现代科学的出现，西方对世界本相的形的观念反映在绘画上不断变形，由写实到印象，由印象到抽象，最后瓦解走向虚无。石齐由此得到启发，首先认识到传统国画认为只有墨才表现世界的本相实质是一个误区，色和墨一样，同样可以表达世界的本相。这个认识解决了，东西方两大语言体系，不但不是对立的，相反是可以相反相成的。这个问题解决了，他就大胆尝试把墨放到西方意义上的色彩领域，实现两大语言观念的位置互换。
好了，因为就要吃饭了，另一个问题就是“三象并举”的理论阐述，我以后再讲了，今天就到这儿，谢谢大家。
2010年4月16日 黄以明 于北京画院
《中国风——石齐油画展》研讨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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